C5:樱桃酱
作者:狂禧      更新:2025-12-25 14:56      字数:3244
  c5
  《园》
  [ 旁观者 ]
  这样的联结从父母身上转移到了哥哥身上,每次抱着她,江猷沉确信存在着一种异样的错乱感。
  可得益于这样的联结,江鸾这种天性淡漠的,意外地在心理和生理上,都十分依赖哥哥。
  等她长到3岁多一点,开始会活蹦乱跳地走到自己哥哥面前。
  她抬头看着个子很高的哥哥,意思是要抱抱。
  因为哥哥现在有空了。
  哥哥的作息十分规整,空闲的时间也渐渐被她弄明白:每天晚饭后、周日打球回来洗完澡后。
  然后可以抱着她逛家里、宅院。在哥哥的怀里,她可以有更高的视野。
  晴天傍晚,经过点灯的复廊。江猷沉带她走出餐厅的院落,院墙漏窗是木质结构,他们去往后山的辽阔花园。
  他带她游过假山和池岸之间,低头就能看见里面洄游的锦鲤,浅金色和明黄,揉碎了山泉的水波。
  在入花园的亭口,仰头时江鸾还可以望见这座园林里,越过明绿的箬竹和葱茏的古树,那座像林山亭台一样的,瓦绿镶金的俯瞰亭。
  如果问江鸾关于在老宅最深刻的记忆,她会说,树、水池,还有哥哥,他们都像迷宫一样的辽阔。
  不过很显然,这座肃立百年的幽静园林,不只是他们两个人。
  每当江猷沉把江鸾抱下来。垂落的手,未并拢的四指,朝身后的她挥一挥,就是只能走路了。
  如果游到了最深处有昙花与桥的院楼后,就是要回客厅。
  这个客厅依照旧时中庭的框架,融合了现代典雅的新中式装修。中庭一向是古代合院的会客厅,但缺乏舒适和保暖性,父辈们重新设计和构造了副楼。保留中庭为中心的主楼部分作为会客、宴请,而副楼主要用于起息、家族内娱乐。
  于是在小江鸾的认知里,似乎全天下苏州园林里的园舍都是如此:外面是二层的黑青砖瓦,里面摆放着古色古香的家具,还有本来就存在的地暖。
  “哥哥,地暖是古人发明的吗?”刚进门,江鸾就这样问。
  哥哥太高,她说话声也大。
  因为她说话声大,客厅里的几位长辈也听到。
  大人们愣了下,随即哈哈笑起来。
  长辈们耐心地向她解释,江鸾尤为乖巧地点点头,显示出一种格外懂事的态度,随即马上转过头就要找哥哥。
  “小江鸾儿,找谁呀?”清晰的少年音,北京话的儿化音明显。
  江鸾一听就从座椅上歪过头,还气鼓鼓地皱眉。
  江立卓。
  其他弟弟妹妹都很喜欢江猷沉和江立卓。
  她不喜欢江立卓,那颗三岁的小脑袋却不知道“为什么不喜欢。”
  江立卓比哥哥矮一些,弯腰看他,平和地微笑。
  她有些坐不住,看了眼客厅长座椅,没有爸爸妈妈,没有哥哥。
  叔叔和阿姨们在聊天,根本无暇顾及这边。
  等江猷沉从厨房端着一碟北京水蜜桃出来时,正看见远处,江鸾使劲儿往座椅上下来,踩在地毯上,朝自己跑来。
  江猷沉看了一眼被她冷落的江立卓,立即朝江鸾的面色露出不悦。
  江鸾吓得直接站在原地。
  一分钟后。
  江猷沉把碟子放在扶手椅中间的茶几,她被抱回原处坐好,垂着头用叉子那碟切好的水蜜桃,上面还撒了樱桃酱,他听到自己说喜欢吃樱桃酱才去买的。
  而江立卓坐在扶手椅另一边,帮她把碟子推得更近,笑着问:“江鸾儿,不喜欢哥哥呀?”
  语气里还有些无辜。
  而江鸾没吱声。
  要是现在江猷沉没在场,她肯定会歪过头,哼一声。
  江猷沉鲜少被气笑了。他探身过去,轻轻捏了捏她的鼻子,沉声问,“怎么和你立卓哥哥说话的?”
  江鸾身子抖了一下,被吓的。
  江立卓也慌了一点,“吓唬吓唬得了,不会真打她吧?”
  江家的人,哪个小时候没被打过、训过,怎么你江鸾就金贵了?
  江猷沉话回的是江立卓:“没打过…. …但犯错就必须挨罚,没有谁是例外,没有谁金贵。”眼睛看的是江鸾。
  等他慢慢支眼看向江鸾,果然,准备开口解释了。
  如果吓唬管用,他也犯不着过于严厉要求她。
  他把语气放的缓和些,问,“江鸾,我是不是说过,要尽量表达出你的想法?”
  江鸾点点头。
  “所以为什么不喜欢我呀?”江立卓以微笑鼓励她,十分耐心地和她沟通。
  小孩看了江立卓一眼,想了半天才理清楚,她说:
  “江鸾喜欢自己(被)叫(作)江鸾,因为哥哥这么叫。”
  这话吐字清晰、振振有词。一时间,除了这里的三个小辈,路过的六叔都听得清清楚楚。
  江猷沉愣了愣。
  【专有物品。】
  于此同时,有个声音在他心内这样响起。
  六叔刚拿起《自勉斋随笔》抄本,在停住身形时顿住,把目光投向江鸾。
  小孩十分期待地看向哥哥,眼底的雀跃在跳动——表扬!表扬!
  ··· ···而江猷沉不知道为什么,古怪地盯着她。
  江立卓思索过来了,这个“哥哥”在江鸾儿这里是专称,只指江猷沉。
  “··· ···但江立卓仍然是你的哥哥,他对你也很好。”江猷沉顿了顿,他说话一向一针见血,“另外,以后不能再叫‘立卓哥哥’,都要叫‘哥哥’,听到么?”末尾音是疑问句,但语气落得不容置喙。
  江立卓摆摆手,“大哥。”
  ——他大哥这样,好像爷爷复制版。同为初中生,他真有点儿没法习惯。
  这时,语调平和的六叔加入了话题,“铃铛说的意思,应该是喜欢被叫“江鸾”,而不是‘江鸾儿’吧。”他温温地笑道,“我和小鸾解释过,为什么我们家里大多数人说话都不带儿化音和吞音。“
  江立卓哦了一声,“小公主没出过象牙塔,觉得我这种大院里出来的粗野啊?”颇为无奈。
  她看向六叔,忍不住赞同地点点头,对对对!
  江猷沉在一旁,他的表情影在没人看得到的地方。
  父母针对她病情的家庭治疗已经悄然开始,用最温暖的话语和关爱来保护她,让她远离暴力。这是初有成效的:她觉得在军区大院里长大的江立卓是“鲁莽”,不愿意亲近。
  ——自己刚才在想什么?
  不远处的长辈们也了解了这个玩笑的始末,就此开始话题,江猷却迟迟未参与进去。
  他平静地坐在一旁,看着3岁零7个月的江鸾在笑嘻嘻,露出些狡黠,参与大人的话题。
  而大人觉得她可爱,还有聪慧的势头。
  总归,她是江家十分健康的新鲜血液,讨喜、被给予爱和保护。
  一切都是如此平和且安详。
  江猷沉比同龄人要懂事更多,在他沉稳冷静的性格下是一种谨慎的理智运作,他会用最公正的方式为人处世、争取名誉。所以长辈叫他江宪,他最适合持掌宗族和章法,为他的羔羊们提供正途指向。
  而某天,他在给自己犯下的唯一错误复盘时,他回忆起了当时在阴暗角落长出来的想法。
  这是不是他的道德其实也低劣的证明?
  可仔细一点,从这个想法开始播种时。
  ——母亲把本可以努力一下,说不定能和她产生的联结的机会,给了他。
  ——父亲在内心底,其实并没有母亲的心疼,而是想把她引导一条中间的道路。父亲看到了她的前途。抛开尚未发现的才能考虑,她的性格很适合从政。
  无意间某种权利让渡给了他。
  “权利和地位会消磨掉同理心和道德感。”
  ——真正让他踏出某一步的时候,不是他怀疑自己可能存在的缺陷
  而是权利,凌驾于她生命、精神上的权利。
  多年以后,在这座存在接近半个世纪的宅院深处,在他的书房,他抱着自己的亲生妹妹,把她抱在腰上,贴着门,一遍遍地用力肏进那小小的,已经非常不堪的肉穴。看着这个的小东西挂在自己身上,头顶着木门板晃动,频率是他的抽插。
  小江鸾和他抱怨,今晚爸妈回房休息的时候好晚,不然可以早点见到哥哥。
  他的很嗓音低哑,训道,“不能说爸爸妈妈的坏话。”
  他空出一只手,力气仍有余,捏着她的下巴,叫她直视自己。
  江鸾忍不住娇哼了一声,哥哥可不可以不要在做爱的时候,还和往常一样直视自己呀。
  她又控制不住地泄了一塌糊涂,慌乱地抱紧哥哥的脖颈,那些黏糊糊的东西要出来了,哥哥说弄脏地毯要罚她的。
  须臾,迷茫间,她听到哥哥说,“——你要感谢他们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