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来的不迟吧。”沉御庭说罢，直接走进了房门内。
  灯光在他肩上拖出一截冷硬的线条，他的目光落在棋局上，又慢慢抬起，带着几分不容忽视的凌厉，直直看向唐斌峰。
  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无声交锋。
  “久仰沉律了。”唐斌峰嘴角淡淡扬起，语气不疾不徐。
  “彼此，唐导。”他笔直的走了进来，轻微点头。
  “我家知知很喜欢您拍的片子。”
  棋盘上，一枚黑子“啪”地落下，声响在静谧室内显得格外清晰。
  “是吗，承蒙厚爱了。”他在看到沉御庭的第一眼，就知道他们两个很有话题聊。
  雨声渐密。棋盘在中央摊开，黑白子静静落着，却像一张收紧的网。
  唐斌峰突然指尖捻着一枚黑子，漫不经心地落在角上，眼底却深不见底：“是说啊这块地，闹得太久了，该有人收尾。”
  邢暝倚在沙发上，低笑一声：“唐导这是要把话挑明？既然要出手，我们兄弟也不装糊涂。”
  邢斓轻轻转着钢笔，狐狸眼半眯，语气温和却带着锋芒：“卫家现在表面风平浪静，底下却早被人撕得七零八落。”
  “唐导，你要，我们也要。但我们不想看到血流成河。”
  唐斌峰抬眼，笑得很礼貌：“沉律也是来看棋局的吗？”
  “我更在意棋盘外。”沉御庭缓缓坐下，拿起一颗白子，稳稳落在中央要位。
  “地皮、股权、旧产业线，你们要动，就别只动上半截。市场、舆论、审查、资金流，每一条都牵一发而动全身。”
  他顿了顿，“最糟糕的情况，是大家一起陪葬。”
  邢暝挑眉：“所以沉律想说？”
  ……
  雨声淅沥。
  会场里灯影摇晃，棋盘上黑白子错落，像一局看不见边界的棋。
  邢斓将一颗黑子轻轻落下，语气似笑非笑：“那块地，你们还打算继续吗？”
  唐斌峰手里捻着茶盏，神色平静：“地段不错，消息也已经放出去，大家都盯着。”
  “正因为大家都盯着。”沉御庭把视线落在棋盘中央，“环保评估、历史保育、民意问题……随便一个点炸开，你就成了众矢之的。”
  邢暝懒洋洋地靠着沙发，指尖转着打火机：“有些时候，先让别人扑上去，也挺好看的。”
  沉御庭看了眼棋子：“我们只需要把那块地是肥肉这个印象，保留在那些人心里。真正要动的另一块，等没有人注意时再出手。”
  邢斓点头：“消息我会适当放出几条，提醒一下卫家的人。嘴上算是帮他们避祸，实则把他们推回棋盘中央。”
  那块真正的土地，位置并不显眼，却藏着未来交通线与商业版图的交汇点。
  表面无人问津，暗地里才是真正的金矿，当假地皮炒到最高点，再来个做空，让对方断头。
  唐斌峰终于笑了，眼底却没有半点温度：“那块地，就当做诱饵吧。卫家不是最喜欢争吗？让他们去争。”
  ......
  “是说沉律，你代表谁而来。”
  “你觉得呢？”沉御庭垂眼看着他伸出的那只手，薄唇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。
  唐斌峰仍旧保持着那份得体的笑，声音低缓：“我觉得我们会很合拍。”
  灯光从侧面斜落下来，两人的影子在地上交迭。
  沉御庭终于伸出手，却没有立刻回握，而是意味深长地停顿了一拍，目光直直落在唐斌峰眼底。
  “唐导，”他淡声开口，“做事，尺度太松太紧都不合适，你我心里有数就好。”
  话音落下，他这才握住唐斌峰的手。
  四目相对，笑意皆浅。
  雨声越下越密，像无数细线把人困住。
  而卫家，还沉浸在即将得手的幻觉里，丝毫没有察觉，脚下的土地早已换成另一块，他们看不见的牌桌。
  ——这，是移花接木的开始。
  几枚棋子落定，整盘局便彻底改了天。
  外面骤雨倾盆，花树被打得簌簌作响。
  唐斌峰想起那个男人，“我助你一臂之力，但…我有条件…”
  “什么条件…”男人贴近了他，说了几句话，“好。”
  ……
  春雨细密，却来得猝不及防。
  正在赏花的林书知和卫菀同时小小惊呼一声，花瓣被雨水点落，空气里带着一股清新的冷香。
  宋辞愣了一瞬，便毫不犹豫地脱下外套，举过头顶，挡在两人上方。
  她往前一步，外套撑成一方小小的天空，动作温柔，雨丝顺着衣角滑落。
  林书知偷偷抬眼看了她一眼，圆滚滚地眼睛眨呀眨的。
  沉御庭说宋辞是宋闵的妹妹。
  ……宋辞居然是女生。
  但她也没戳破。
  卫菀在旁边看着，忽然觉得好安心。她轻轻笑了笑，小声说：“谢谢你。”
  宋辞有些不好意思，把外套拉得更低了一点，语气温软：“别淋湿了。”
  雨幕与灯光交织，远处室内棋局暗潮汹涌，而这片走廊下，却彷佛隔绝了所有算计，只剩下细碎又温柔的心跳声。
  “在做什么呢？菀菀？”男人的声音极轻，却透着一股冷意。
  “老公！”
  卫菀转过身，才发现雨已经把她粉嫩的洋装浸得透湿，贴在身上，水珠顺着她的脸，落入漂亮的锁骨，胸前雪白水滴状的乳沟显眼。
  就连胸衣带子和颜色都昭然若见。
  男人眸光一沉，喉咙微微发紧，声线暗了声，“菀菀，回家。”
  他不动声色地站在卫菀身前。